生(1/5)

这是一片山中谷地，大片松林随风摇动如同绿色波涛一般，湿润的空气和清新的鸟叫以及吹拂在山石缝隙里的凉风使人心旷神怡而放松，林中的一片靠着溪水的阴凉地上坐落着一间寺院，寺中并无僧人，只有几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居住。

男孩正和母亲一同在廊下品茶，其余的女人都是侍从，穿着朴素的衣服　，甚至打着补丁，但头发扎的一丝不苟，举止得体，语言也很优雅，是好听的洛阳口音，大多是有教养人家的女儿。

少年今年虚岁十九，父亲曾位列七十名关内侯之一，也算是名门。

十九年前先帝死去，一贯品行不佳、不能服众的太子继承大统，与亲生弟弟三皇子竟有夫妻之实，在宫中称其为男皇后，悖逆人伦至极。加之用人唯亲，亲近小人，提拔酷吏，羞辱群臣。使许多名士羞愤的弃官返乡，朝野混乱起来，沦为贪腐官僚争权夺利的市场，无能之辈纷纷秉政。虽然并未遭受灾年，却出现了多地饥荒的状况，民生疲敝。先帝的弟弟也就是新天子的叔叔即墨王便起兵发难，率领希图革新的人们反对无道昏君。

山东诸侯的军队沿着常山大道一路势不可挡的撞碎了沿途的关隘，直扑关中平原，少年的父亲作为关内诸侯之一，响应勤王令，带领部下们前往长安保护天子。虽然天子失德，但这样钻牛角尖要保护他的忠义之士有十五万之多。

勤王军与山东军的规模都空前巨大，以至于战争波及了数百座城池，战线长达千里，据说最北边的传令兵穿着棉袄向南方的同袍报告时，跑到一半就要换穿夏衣。西征的将士们依靠水师打几天仗后，要换乘战马，再以后要换乘骆驼。

决定天下命运的战争就是这样的规模。

勤王军一开始占优势，但山东的武人们信念十分坚定，他们为了驱逐道德败坏的皇帝、改善国家的政治而作战，可以说各个怀抱着理想主义的情怀，为此作战不顾惜性命。而勤王军中多是滥竽充数、仅仅为了完成自己义务的混日子之徒。

于是在数月的拉锯战后，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勤王军中的公卿望着尸山血海的末日景象颇为胆寒，而山东的诸侯们则笑着在血水中行军。

最终勤王军兵败，一哄而散，少年的父亲逃回封地，闭门不出。长安被围困起来，日夜攻打。一名来自于济北青阳山脚下的农人名叫刘刚，他那日最先登上了北边的城墙，守军太过疲惫，没有发现这个瘦弱矮小的农夫。

刘刚登城后胡乱逛了许久，不知要做什么，最终想起在城楼上放起大火来。一个机灵的攻城士兵指着城上的大火高喊着“胜了！胜了！”的口号，最终全军都跟着高喊，气势冲天。

事后刘刚官封六品散骑常侍，战后的第五年老死在长安，儿子继承了官位，骄奢淫逸，认为自己的父亲是长安大战中的首功，却只封了六品官职，觉得委屈，时常向别人说些当朝君臣在山东时的秘闻，后来被赐死。

那个带头喊胜了的人，事后调查，有五个人自称是此人，即墨王慷慨的将这五人都封给官职。

说回战争，不少守军不明情况，以为真的失败了，于是琢磨着逃生，到处哄抢马匹，或是用麻绳从城墙上偷偷溜走，守军的士气愈发低迷，最后发生了大崩溃。三万余名守军被杀的有五千余人，其余的都逃走了。宫中的大臣们纷纷自杀，女眷们被逼迫着投水自尽。太液池上满是浮尸，据说后来打捞了半个月才打捞干净。

即墨王一个时辰后变在数千名骑兵的护卫下进入了这座天子的都市，关于对兵败的侄儿如何处置，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太极宫中的纱帐都被扯的乱七八糟铺在地上，太监们软禁了皇帝打算献给新主做投名状，不少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宫外等候着山东来的王爷，即墨王是个矮小干瘪的老头，身高六尺左右，穿着朴素的箭衣矫健的负手沿着大路走来，身后跟着数百名山东诸侯，都不像关中人这样爱好打扮，而是穿着各色不起眼的甲胄，如同普通士兵一样。

“那一位在里面吗？”即墨王刻意不称其为天子，也不称其为侄儿，其中蕴含的杀气让众人心头为之凛然。

太监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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