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僧运功祛毒未料有了体寒之症,九公主只是以身渡人。”
若不是当真喜欢,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公主,又怎肯毫无怨言地屈身。
当初那人在殿上不顾女儿家的颜面,放下所有自尊与羞赧同圣上言明已有肌肤之亲时,众臣愕然,唯她一人定身立于玉殿之上,神色坚毅磊落坦荡,再不复曾经养在深宫中不知愁苦的娇柔模样,倒像是有了丝江湖儿女的放达意气。
红线天注定,白头在人为。二人虽是天悬地殊云泥之别,但也未尝不可成就一段姻缘。
是难是福,皆看日后造化。
袁小棠心神俱摄一时失声,半晌才从这段故事中回过神,口干舌燥声音哑涩,“那段云他又回京城做什么?”
“据其所言,冥火僧本不同意成亲一事,他又不放心九公主继续跟着那人流浪在外,便执意要护送公主回宫。”袁笑之摇头笑了笑,“这下罪人倒是成了功臣,比起夺走自己皇妹恶名狼藉的冥火僧,陛下自是看段云怎么看怎么顺眼,有心要封他做个禁军护卫留守皇城。”
“他应了?”
“自是江湖人,又怎肯桎梏于深阙之中?”袁笑之的一声长叹不知是因为如云飘逸的那人还是因为自己,“正是为了拒绝这门差事,他这几日才四处通融关系忙得脚不离地。”
袁小棠不解,“段云来去自如,既不同意,为何不直接就走?”
当初连公主都敢劫,如今却为何为了区区一道圣意而这般束手束脚?
袁笑之盯着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少年心头猛然一跳,眼神飘忽,“我你不说,我当然不懂。”
男人嗤了声他的口是心非,摇摇头,“若不是想留在一人身边,羁鸟又何必栖枝余生。”
这是画地为牢束手就擒,又何尝不是情真意切心有所属。
可他这个儿子,偏偏什么都猜不透看不懂。
袁小棠如何不知袁笑之话中之意?只是如今的他再不敢自作多情去想些什么,只能装傻充愣作糊涂。
袁笑之眼观鼻鼻观心地定定望着他,“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可要见他?”
少年声响闷闷,“他既要见那便见一面吧。”
段云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幼年时一直想找的那个大英雄,毕竟不是他。
可袁小棠怎么也没想到,与久未再遇的段云相见时,他会被袖染清风的那人抱得满怀。
“总算见到你了”
段云喃喃着,眼下青黑似这几日不曾休息,只是依旧淡笑雅致形神俊逸,单单一望便能叫少年失了神。
“小棠?”
男人唤他回神,眼眸深邃而又温柔,如藏着风吹云舒卷的静好岁月。
袁小棠挣开了他的怀抱,一时不敢直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好像离别那日说着会等他回来的那人不是自己,每一次接近触碰都会心意纵横的那人也不是自己。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无论孩子是谁的,我都会娶你。我也愿意娶你。”
他说着,又立起五指补了句。
“若有违诺,叫我段云,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袁小棠一怔,不明白那人为何会对他如此,摇了摇头,“你对我好,我会当真的。”
段云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眼眸深印一人,笑意缱绻如拂过紫藤萝花架的清风。
“那就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