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狩者攻于九天之上(1/6)

狮子王司很喜欢黄昏时分的校园,学生都散了,四下里空阔无人,夕阳挥洒在教学楼上,半旧的外墙显得闪闪发亮,地面上也被分划出大块大块的光影。

今天是部活日,放学时间稍晚,当他收拾完东西,从弓道部的靶场出来,大楼墙上虚假而短暂的橙黄光染已褪,笼入青灰色的阴冷中,只有一室仍亮着灯,从外面很远就能望见。

司想,他一定又忘了时间。如果不去找他,很可能又是全校最后一个回去的。

那个“科学部部长大人”。

高二教学楼旁有一棵参天巨树,司路过时,头顶一阵窸窣声响,叶片纷落。他伸手拂去肩头的落叶,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险些震聋耳朵。

“那我先走啦,千空!!!”

啊,是那家伙——大木大树,他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算了,管他呢,反正充其量就是一个热血的体力笨蛋而已。

不过在千空眼里,自己大概也是个笨蛋吧。

与千空相比,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是笨蛋。

亮灯的窗户并未因那声叫喊而开,也没有人出来。司能够想象实验室里的千空此时模样:穿着一领白大褂,沉醉在瓶瓶罐罐的科学魅力中,面朝或是背朝着窗,敷衍地一挥手,打发掉那个烦人的儿时玩伴。

说起来,虽然他们三人都是从小学就相识的,但司认可的“朋友”只有一个,石神千空,那个头脑异常聪明的小个子,对科学有着近乎狂热的执迷,当他脸上显露出那种特有的自信笑容时,就会让你觉得,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

那个人,即便在世界归零之时,也一定能用那双不可思议的手,开创一个新的纪元吧。

司对此由衷相信。

他上了楼,安静的走廊里,实验室里的说话声清晰入耳。

原来不是千空一个人在啊。

“小千空,你就帮我看下这两道题吧,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我实验还没做完……好了好了,给我看。你辅助线画错了,应该是这样。”

“啊,我明白了!小千空你真是天才,万岁!”

司推开门时,就见一个人紧搂住千空,像是在热情地表达谢意。司认识这个叫浅雾幻的家伙,一年级,常来找千空,似乎很喜欢他。

瘦削的身形挣扎开,说,“放手,恶心。”又回过头,向司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嗯。”

司近两米的身长在小小的实验室里显得极具压迫感,他随手把包搁在地上,坐一旁等千空。

幻很自来熟地与司聊了会,见千空专注实验,没有加入讨论的意思,便说,“那我先回去了,小千空,明天见。”

“哦,回见。”千空等他走了,松口气,“一个个都这么烦人,真有点受不了。”

司知道千空嘴上抱怨,其实并不反感对方。大树也好,幻也好,都被他视作朋友,倘若他们遇上什么麻烦,他无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

司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刚才过来时,好像听见大树的声音。”

千空道,“哦,他说陪小杠去买什么手工编织的材料,所以放学不和我们一起回了。”

司的人际关系划分很简单——家人,千空,其他。大树怎么样都好,但毕竟是千空的朋友,因为这一层关系,司才在千空面前对他表现出一点顺带的关心,“这样啊。大树和杠在交往?”

“怎么可能,他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明知千空是在嘲笑大树,但司觉得自己也被踩了痛脚。

等千空做完实验,司帮他一块儿收拾器皿。换作大树,千空是绝不允许他靠近桌子半步的,让他洗五个烧杯能砸六个,顺便把凳子磕断半条腿。

对于司,千空很放心。虽然这家伙不知怎么得了“灵长类最强高中生”的称号,但并不是莽撞的类型,他就像野岭上的狮子一样矫健雄绰,又比谁都机敏心细,是当之无愧的百万生灵之王。

司忽然问,“千空,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会主动表白吗?”

“啊?”千空一脸扭曲,“谁有工夫做这么无聊的事?”

“说得也是。千空就是这样的人啊。”

千空常年醉心科研,他脑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高中生的日常,而是整个宇宙,这样的他,怎么会对一个人动感情呢?

司隔着操作台,探过身子,千空抬头刚想说“靠太近了”,冷不防就被对方偷袭,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吓我一跳。”

“恶心吗?”

千空一手一个试剂瓶,神情自若地往水槽方向走,“口水味,有什么恶不恶心的。”

两人推着自行车出校门,千空问,“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司说,“没什么,一时冲动。”

千空苦着脸,“一时冲动?”

“嗯。”司侧头看他垮下来的表情,不禁莞尔,“我是高中生啊,偶尔犯傻也是允许的吧?”

千空也笑了,就好像觉得对方的话语既无辜,又耍赖,非常值得一笑。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原谅你了。”

司夜间躺在床上时,脑中便尽是千空这一刻的言笑。

那张英俊的,时时意气飞扬的脸上,若是流露出身而为人最原始的本能欲望,会是什么模样呢?

长夜里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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