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2/3)
如今大概真是天暖了,草原间偶尔能听得一两声鸟啼,野兔也出来了,像个大灰耗子,蹭的一下窜过视线,倏忽又没影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踪迹。
他扬马便走,也不管喻稚青愿不愿意,小殿下不喜受制于人,过去挤兑商猗惯了,又记着商狄的事,顺口接道:“怎么,打算把我送给商狄,好继续回去当你的三皇子?”
汉高祖斩白蛇成赤帝子,陈胜吴广篝火狐鸣,但凡帝星闪耀,则天下总有动荡,而起兵又总是越显出天意所归越好,那块巨石色若玉石,恰与小殿下姓氏相对,而那生出的稻苗更是应了喻稚青出生时的情况,此事乃是再好不过的由头。
玉石生稻的奇闻很快便从关内传到了塞北,商猗替喻稚青探望阿达时从那儿听到了这一传闻,深思片刻,将此事转禀了喻稚青,小殿下也不傻,知道商猗是想让他拿这事作名目谣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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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猗却说不急,“臣有个地方想带殿下过去。”
这话并不是头一回说,刚亡国时的喻稚青简直是个炮仗,见到商猗的面就能炸起来,虽骂不出什么脏话,但诸如出卖背叛的话倒也不少,每次说完都满是恨意,把自己心捅成血窟窿都不罢休,可今日再说起时,却是心情淡然,更像是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
根本无法搬动,倒像是从地里自己强冒出来似得。颜色也特殊,是如玉石翡翠一般的水绿色,更稀奇的是,那巨石之上竟生出几根翠绿的稻苗——石缝里长些草苗倒也算不得什么异象,但在寸草难生、黄沙漫天的边关,生出中原田间中特有的秧苗,不可谓不离奇。
喻稚青曾听喻崖说他那只白兔在中原常见,但野兔中毛色却属稀少,喻稚青如今也发觉了,旁的野兔都是灰不溜秋,就那一个白生生的,顶顶显眼,要么惹狼惦记,要么遭鹰抓走,怨不得那一窝就剩它一个独苗,吃得又多,棉花似得蓬松起来,前几天又不得不换了新笼子,沈秋实送笼子来时感叹,说这笼子平常都是族中用来锁大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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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稚青的思绪从商狄转到自家兔子,横竖就是没落在商猗身上,故而没发现男人的异样,良久方听到身后有人哑声应道:“当年之事,我不知情。那天晚上......”
然而喻稚青却没兴趣找人宣扬,他一出生就带来甘霖,被天下奉为神灵转世,自幼便对这些迷信的话语听到耳朵生茧,十分不信任星相天意之论;再则他将商狄视作仇敌,总期望着未来与对方真兵真枪地较量高低,亲自为血亲报仇,并不屑运用天象一说。更何况那本就是他的皇朝,何须找这样那样的由头,夺回故土报仇雪恨,便是这世上最正当的理由。
可是如今商狄提前知晓了他的计划,喻稚青不得不早做打算,如此才让商猗将此事传播出去,多少能拖些时日。
男人却没了言语,默默驭着马。
交代完正事,两人又是无话,喻稚青生在北方,对雪景倒没多少执念,草原雪景辽阔归辽阔,看久了也要嫌晃眼睛,如今就算是欣赏完毕,他还记挂着要处理商狄这事,便道:“回去吧。”